国内统一刊号:CN37-0818/(G)      2024年0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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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819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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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新的一件小事

作者: 来源:​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 邓子宁   发表日期:2023-09-22    

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快一周了,确实是我迎接新生的一件小事。

那天艳阳高照,操场上支起了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帐篷,知识正在等待它的学子远道而来,我们穿着物理系的特有的紫,在天桥那边等待新生,我见过很多、很多的学子,他们那种特有的目光和体态——登高远望的目光,自由洒脱的体态,那种目光,好似他们注定需要抛弃什么一样。他们的母亲和父亲,都是那种最传统的送别的样子,只不过他们不止寄来愁心明月,更是即将自己的一段时间完完全全地送给了将小别的儿女。那些母亲,慈祥的母亲,劳苦多日的母亲,身上似乎叠加了多日的劳苦和慈祥,他们略有褶皱的手紧紧挽着儿女,意恐迟迟归;那些父亲,高山一样的父亲,夙兴夜寐的父亲,将自己的能量完全转化给了家庭,他们壮硕的身上似乎叠加了许多日的汗水,正扛着自己儿女的行李,一步一步慢慢地前行。

我忽而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心地颤动,这感动也曾让我强忍着泪,哎,世界呵!倘若更多的学子更加独立些,就不会有太多的那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了,学弟学妹们的脚步慢慢地走,头低着,他们的父母头也是低着,脚步甚至拖得比儿女还慢,倒是父亲洒脱刚强一些,他们好像表现着那些唐人送别的洒脱:“此地一为别,孤蓬万里征”吧!那些对儿女热切的期望,全然化到了那些踏实而坚决的脚步中。母亲的脚步才最为缠绵,简直是在艰难地移动,一寸一寸的,仿佛大地正在割舍他们的思念。她们的目光也最为太息,太息自己的儿女将要远离自己,她们想留住那些曾经的时间。

我去接过他们的行李,手臂往往是颤抖着的,沉重是在更深的心里。

那对母女我却永远都忘不掉。

我注视着那对母女有一段时间了,从她们从桥上缓缓挪下来……

母亲的个头比女儿矮一个头,身上的行李却已然很沉重了,那个退去了深红而显得惨淡的装满被子的袋子沉重地压在她身上,直直地朝着地心下坠,那母亲的身躯显得更娇小了,旁边是同样拎着很多行李的女儿,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的从桥上下来,我慌忙过去企图帮忙拿些东西,只听那母亲犹豫了些时候,终于说:

“不用了,谢谢你了!”

随后,那母亲慈祥如水的眼光停留在同样如水的年轻的容貌上,那张面若桃花的清秀的脸庞尚且没有那般的皱纹,那双眼眸低低的,仿佛要逃避那太过慈爱的柔和的海洋,母亲进而紧了紧手里的布袋子,将它费力提上她不如山脉般结实的肩膀,她们又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了,她们并不急于行走,这是送别的步调。

那一刻我也想起我的母亲,我那不辞劳苦的母亲,还有我那华发满头、一周回一次家的父亲。一年前,我并不那么感伤之时,我尝学着唐人的步调,仅仅给他们背影。

后来我拿着其他的新生的行李正好跟在她们后面,分别的引力太沉重了,那黑色的行李箱终于扑倒在地上。

我总觉得我好像失去了什么,伸出手想去遮挽着什么,从她们那小小的一个行李箱那里,能追回我冰冻一年的思念么?这次那母亲只是点了点头,那太息的眼光又来了。

我以我最快的速度帮她们和那个新生搬东西,一直到她们楼下,等到我回程时,又见到那对母女缓慢地走,缓慢地走,两双眼睛低低的,看着她们不得不走的那条分叉的路。

我想起学校湖边的两行垂柳来。

物理科学与技术学院 邓子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