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统一刊号:CN37-0818/(G)      2024年0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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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819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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夹在秋叶里的时光

作者: 来源:文学院 张馨蕾   发表日期:2022-11-10    

泛黄的纸张如随风飘晃着的银杏叶,又一次极速擦过我的指尖,缓缓落在那时光的册页里。

秋,已经接近了尾声,它带给我最深刻的印象,不是那扑面的秋雨闲风,而是小路旁那抹最低调却又最耀眼的金黄,是那一棵棵卓然挺立着的银杏,是那一片片低低回旋飘落的秋叶。

是的,我的记忆里,好像处处都有你的影子。“缱绻莺歌秋色里,缤纷蝶舞北风时”,那银杏枯黄的季节,翩翩飞舞的秋叶,好像格外适合埋藏故事。

小时的院子里,就栽着一棵银杏,青灰色的主干周围均匀地伸展着渐高渐短的分支,枝叶的稀疏恰到好处填实彼此间的缝隙。秋阳在它的枝头洒落,透过一层层重叠的金色映下来。我总是拉着外婆,在那洒满阳光的树下玩耍,拼图、读书、看报……一坐就是一整个下午。在那一地的金黄里,我总挑出最精巧的几片夹在书里,用塑料壳封起来。都说“一叶知秋”,好像这样,便能把那抓不住的秋日光景用力扯下一角,悄悄珍藏。

一叶落,秋思长。那故乡的秋叶里,不知何时也染上了思念的醇香,愈染愈烈、愈陈愈香。

离开故乡的日子,其实并不乏味。忙碌的课业调快了我的生活节奏,认识新的同学、结交新的伙伴,在图书馆与十教、十一教之间来回奔跑,探索食堂里香甜软糯的美食,抓拍天边转瞬即逝的晚霞……淡忘过去,憧憬未来,这些喜悦又充实幸福的甜蜜情绪填满了生活的缝隙,把那些略微苦涩的部分堵得水泄不通。

在“蝉鸣败叶,蛩响衰草,相应喧喧”的深秋,伴着蒙蒙的细雨,站在金黄的银杏下,仰望辽远的苍穹遐思时,不曾想空虚的诗意和满怀的感伤如积蓄已久的浪潮,硬生生涌了出来,肆意漫延。漫步在洒满扇形小叶的幽径,昏黄的灯光如同那时秋日的暖阳,洒落枝头,落下一片零碎的光影,似散落一地,却永远无法拼凑的完整拼图。

于是,那秋叶里,又夹杂了些感伤,那些苦涩的染料把那叶片的边缘晕染得枯黄。

那片落叶,把秋的韵脚拉得好长好长,甚至扩散到了四季,甚至穿越了时空。

那一地的落叶,或许“零落成泥碾作尘”“化作春泥更护花”;或许被人们拾起夹在书本中,仔细珍藏;又或许被扫帚洗尽,堆在一旁,像无数个秋天被反复对折着,直到很小很小,小到可以一眼望尽,小到可以放在掌心。郭沫若先生曾在《银杏》中写到:“秋天到来,蝴蝶已经死了的时候,你的碧叶要翻成金黄,而且又会飞出满园的蝴蝶。”那些蝴蝶,承载着秋的记忆,承载着那些来自故乡的呼唤,让本来呼啸着寒风的秋天有了温度,让本来空白的时光铺上了底色。

总有人说,秋叶代表的是悲伤,是惆怅,是春去冬来,万物寂静然后纷纷坠落于地的寂寞。在那蒙蒙细雨下,心底滋生出的思念肆意生长,但在那一树金色的荫蔽下,伸出手接住夹在秋叶里的时光,那些遗失的、淡化的过往,不论温馨还是苦涩,它们萦绕着你,陪伴着你,告诉你归来的方向。

那片秋叶,浸透了思念的味道,晕染了苦涩的颜料,但它完整的脉络,依旧清晰地诉说着过往的时光,那些斑斓的光影,点点照亮着我的心房。

风轻叶落定,时光踏下轻盈的足迹,那些最容易模糊的东西,夹在秋叶里,被牢不可破地粘在了回忆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