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中秋。
这已是疫情下我所见的第二轮此时的圆月,亦是我在甲子湖畔度过的。肆虐的病毒让更多人不得团圆,只是当金黄的太阳从西山沉落时,当甲子湖畔的鸟雀也停止了他们的呢喃,当明月被甲子湖水浸润,微风轻抚脸颊,与爱的人一起望向深邃的天际,便突然又想起了那句“天涯共此时”。
明月之下鸟雀都已归巢,可我却不得,异乡的我明白这只是成长的代价,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,能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,于是我此时选择回忆,大概远方的母亲也是如此。我坐在“情人坡”的石块上低下头,姑且想起曾经历过的遥远的中秋,那过去的好时光……
过去的我憧憬着每一个节日,我总是在第一时间做完作业,放空自己享受短暂的自由。在中秋一家人聚在一起,传承着过去无数代人的传统。桌上的月饼大多数时候是奶奶自己做的,她把玫瑰、红糖、花生、红豆泥做成馅,包在面皮,放在月饼模里压制成月饼,继而我就会看到圆圆的饼子在炉火中翻腾,奶奶做的月饼虽然相貌平平,但却是我无论从何处也买不到的味道,小时候的我如是坚信:红豆沙送到嘴里的时刻,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刻。团圆饭后便是延续了千年的祭祀传统,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还在祭拜着月神——八仙桌早已定格在我的记忆里,上面摆满了奶奶烧的月饼、毛豆与没有完全熟透的葡萄。就是在很多年前的这样的夜晚,她们给我讲嫦娥与后羿的故事,给我讲吴刚的桂树与月亮上可爱的白兔,给我一个个甜甜的梦。我相信这一晚的月亮会带来幸福与团圆,因为故乡奶奶家的院子里只有欢声笑语。此后我吃过很多精致的月饼,只是总期待当我路过某条街道的一角或是一条小巷,让我依稀看到一个老妪自制月饼的场景,幻想着那看上去并不精致的月饼甜而不腻的味道,那应该也挺满足,只是不得与奶奶分享红豆沙的味道了。
恍惚的烛台倒映着儿时伙伴的脸——对,短暂的时间里他会来找我玩的,我们会在一起看到不知是从谁家升起的烟花,通过玻璃球折射出更美妙的光芒,嬉笑打闹着分享柚子……
冰凉的露水爬上我的脚踝,于是我的幻梦与想象也被润湿——秋天的夜晚有些凉,我从回忆中苏醒。对,中秋不只是纪念团聚,更是昭示与庆贺丰收,家乡的人,远方的农人,应该也有个好收成吧。
我与父母通了电话祝福,这大概是比古人幸福得多的地方。从我思怀的石头上离开,看见恋人们坐在“情人坡”旁对着明月许下誓言,图书馆依旧是通明的灯光,操场上是另一种团聚,这或许就是当下的团圆。
或许你是第一次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守着空荡荡的月亮,或许你也在此时心怀着想念。无论如何也请不要抱怨,无论何时何地,都是最好的中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