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统一刊号:CN37-0818/(G)      2024年0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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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819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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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头看树

作者: 来源:文学院 翟凌宇   发表日期:2020-12-11    

“若逢新雪初霁,满月当空月色与雪色之间,你是第三种绝色。”这是余光中先生写下的情书。于我而言,青龙山麓、甲子湖畔,这是我四年中唯一的绝色。

进入十二月以来,济南气温急转直下。傍晚人影匆匆,更添一层朦胧。我和朋友吃过晚饭,走在回宿舍的路上。天边墨色将染,眼前华灯初上,将头顶的枝桠投影在地面上,引着行人驻足抬首。

冬日里枯叶落尽,在草丛与沥青之间积淀成金黄色,而头顶树梢形如龙爪,早已长满枯藤。

朋友近来心情欠佳,大二加重的课业压力、尚未完成的几项大作业、北方冬日独有的大风、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……都成为她的“槽点”。然而即使她偶有抱怨,也没有忘记在甲子湖边驻足。

一阵寒风吹过,我们裹紧外衣。“又到冬天了,一年快要结束了。”她说。

此时明月初升,团团清辉看得并不分明,很有几分烟笼寒水月笼沙的味道,皎洁月色停留在树梢,像是挂了一盏灯,又像是那银杏树上孤孤单单地结了一个果。

冬日里一旦下雪树木往往不会孤独,它们干瘦的手臂立于高处,总能接住天地间第一捧雪,待到天气渐暖,地上雪花消融,树上却能留下最后一抹白,那时候,一树白雪是景色,抬头看树的南方人又是另一种景色。

她早就养成了来树下漫步的习惯,静候明月也静候初雪。可我还记得,去年的这个时候,她还在后悔:自己不应该离了南方的鱼米之乡,她眼中的济大地处郊区,空气是污浊的,山是失了颜色的,一入冬天,树木枯叶落尽,满目萧然毫无生气,更不必说寒冷的北风,让人无心外出。细细想来,去年的我也曾在她的描述中,向往想象着南方的满园春色、四季常青。人们的欢喜往往相似,而悲伤却各不相同。那时的我常常后悔填报了一个本地的大学,眼前所见全无新意,大学四年似乎与精彩无缘,每当有省外的同学给我讲述当地的风土人情,我心中都会隐隐失落——我失去了去往远方的机会,为此自怨自艾。

然而这些观念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?是我第一次发现,心怀希望才是远方;是第一次偶遇银杏树下的黄金雨,霎那间落英缤纷;是初次邂逅济南的雪,沉甸甸地积压在树梢,心灵手巧的校友堆砌出维纳斯,维纳斯女神与枝桠间的晶莹遥遥相望,视线汇成济大独特的景致,一下子冲淡了考试周的繁忙与焦虑;又或者是因为疫情久居家中,八个月牵出越来越深的思念……济大像那枝头的雪,清冷又温柔,沁人心脾。不知从何时开始,我不讳表达对济大的喜爱,并且以她为荣。

济大四季景致多变,而唯一不变的,是情感,是人心。

岁月无声,而年年不同,唯有树木长久地伫立。如今升入大二,和济大已经走过两个年头了,我们成为了新生眼中的学长学姐,只有济大还像一个宽厚而温柔的长者,注视着我们这些孩子,如同一棵大树静默安然地伫立,莘莘学子像一个个赋予希望的果子,被催着长大和成熟。我怀抱着这一份希望,走过炎炎夏日的军训场,去年的九月炎热漫长,却有教官送来的雪糕的凉爽;穿过迎新季和百团大战,社团与活动让人眼花缭乱,却有学长学姐们倾囊相授,将一个个“萌新”雕琢成“大神”;走过教室和图书馆,这里是“学霸”的驻地,永远有人在奋笔疾书,点起校园的第一盏灯。

枝桠又覆新雪,明月再映孤灯,原来时间已翩然轻擦。我见过冬日里凌晨四点半的灯光,也听到过夜晚十一点教学楼的朗朗书声,安抚过朋友亲人的脆弱伤口,也感触于济大和同学们给予的温暖。在以后无数心怀希望的日子里,当我们抬头看树,希望那一抹晶莹永远相伴,让我们与济大,拥抱在每个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