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统一刊号:CN37-0818/(G)      2024年0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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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第819期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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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听风吟 静待花开

作者: 来源:化学化工学院 王瑞雪   发表日期:2018-12-27    

夜深星幽,簌簌的松涛声里,你可曾听到过她的歌声?——题记

那一年初春,洋槐的骨朵渐露嫩蕊,空气中还泛着甜蜜的花香。她,14岁。

红烛摇曳的新房里,她着一袭红妆,静静等待着比她大4岁,还素未谋面的丈夫。在那个温饱还亟待解决的年代里,嫁一个家境较为殷实的男人,似乎是能拯救破败家庭的唯一解决方法。是啊,有什么不满足的呢,婆婆是财大气粗的地主家的唯一的女儿,公公、丈夫都是拥有着别人艳羡的“铁饭碗”。可是,她不得不承认,她还是对那个吊着眼角、说话仿佛鱼刺卡了嗓子的婆婆和总是一脸严肃、双眉紧皱的公公有着本能的畏惧。无所谓了,明天就是新的开始。她努力劝说着自己,默默为自己加油打气。寂静的室内暖香微醺,窗外闪烁的星子仿佛都进入了甜美的梦乡。

那一年盛夏,遍地的金麦随着南风微摆,空气里都泛着沁人的麦香。她,24岁。

那个年代的人们还奉行着公社制度,分给各家各户的粮食完全按照每户所出的劳动力严格计算。想想日益衰败的婆家,五个闺女几乎出不了一个劳动力,一大家子的粮食就完完全全压在一个年轻的女人身上。即便是孩子刚刚才学会坐着,她也是很狠心,下田收割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金麦去。在还泛着热气的土地上铺一块花格子方巾,孩子就在田垄上爬着,完全可以说那一代的孩子自小就是与庄稼有了亲密的联系。有时候孩子饿了哭地撕心裂肺,也不允许提前下工,大人就握紧了弯镰,眼泪边走边洒入这片沉默的土地,泪眼模糊着,使劲挥动着胳膊,躬紧了腰背,拼命地向前冲去。炎炎的烈日也沉默着,热的似蒸笼般的空气里只听得到孩子的哭叫与大人压抑的抽泣。

那一年深秋,遍野的硕果累累,成熟瓜果的清香绵延十里。她,34岁。

时间兜兜转转,自她嫁过来已经二十年。二十年的日子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。二十年间她改变了许多,这不仅仅体现在日益沧桑的容貌上,更大程度上,应该体现在日益泼辣的性格吧。一座四四方方的院子,妯娌之间各自关了自己的天蓝色木门,双手紧紧叉着腰,奋力仰着脖子,就像不肯低头的斗鹅,各自指桑骂槐地破口大骂,语言却是只拣粗俗的来,直吵得街坊邻里各自不敢再劝,有人偷偷跑去找了家住在村子西头的婆婆,直到那小脚女人扯着一根有成人手腕般粗的棍子,又是骂骂咧咧的,从漆黑色大门外冲了进来,有时候来的及时,竟还能狠狠地揍几下这丢人现眼的媳妇。这样的闹剧几乎每天都在上演,到最后就连街坊邻里、小脚女人都撒手不管了。吵去吧,又不杀人放火,生活上不断堆积的愁闷,全都倾泻在了傍晚时刻的“特殊解压”方式上。小小的村庄就在这一段鸡飞狗跳、人声鼎沸的时候热闹起来。

那一年隆冬,皑皑的素雪笼罩着寂静的村庄,满树银花璀璨得使人流泪,她,84岁。

白发苍颜的她依偎着温暖的炉火,脸上带着安宁祥和的微笑,望着如今的儿孙满堂,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,过去的激动、愤慨、惊讶都化为慈悲简静,所有的情绪就好像最终汇聚流入海洋,所有的故事都成为历史的背影,她这曲曲折折走过的印迹,最终是伴着门外涛涛松声,奏起一片低沉悠悠的歌。而她也明白,历经千帆过后,只需在心中点一份悠扬禅意,之后的日月便可净若秋水长天,只期菩提花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