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的济南,烈日丝毫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,此时流火未熄,凉风未至,白霜未降,寒蝉未鸣,而秋已至。秋分时节,秉持一份清秋清气,再读及《诗经·氓》,格外喜欢那句单纯的“秋以为期”。于我,济南的一切美好都值得期盼与寻觅。
济南的秋总是零星携着夏的尾巴。秋风扫过的济南,拂上了一抹暗黄与朱红。金黄色的枯叶从高高的枝头飘落,轻轻地、悄悄地、漫无目的地落下来,在空中一个旋即舞蹈如同蝴蝶舞动着双翼,在短暂的飘落中有了瞬间的洒脱。
叶落在济南的秋水上,激荡起层层涟漪,卸下夏日的丰腴,少了些莽撞的激情,多了份温婉与从容。秋水愈发澄清,一扫夏日的浑浊,透彻到水中、水底一览无遗,与那雕梁画栋,远处山色及蓝天白云的倒影交相辉映。“秋水泻明河,迢迢藕花底。”喷溅的水花飞扬在婆娑点点的阳光下,如颗颗珍珠散落在莲的“玉盘”里,遁入空气中阗然无声。此时,掬一缕落日藏袖,捧一股清泉入怀,碧绿如玉,清冽甘甜,沁人心脾。济南的秋天常有淅沥的小雨,连绵地下几天,不晴也不阴郁,给人带来舒适的凉爽。然而却不似江南的缠绵,偶尔忽急的大雨将一切冲刷干净。寻一处瓦屋纸窗,品得一茗香,得半日之闲,细细抚摸这一砖一瓦间的诗意。叮叮咚咚的泉水谱写着济南的历史,泉城,济南,它们早已通过地下数不清的泉眼紧密结合在一起,相辅相成,承载着历史和岁月的考验,汩汩清泉流淌着泉城的血液,赋予这座城市灵秀的气质和蓬勃的生命力。“如果把济南比喻成一个人的话,那么,泉就是济南的眼。一双含情脉脉的眼,一双清澈晶莹的眼,一双摄人心魄的眼”。这双眼穿过千百年的风雨沧桑,磨去了几分年轻的浮躁,愈发地澄澈与明净。
叶落在济南的城街上,它悄悄地听着各种人的故事。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,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,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、窗格的护栏、楼梯的扶手、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,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、锯锉、刻凿、猛击留下的痕迹。印象当中,济南似乎一直与老联系在一起。沿着芙蓉街走进去,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青石黛瓦的老街巷。石板铺成的道路,有些老旧的漆黑木门,锈迹斑斑的沉重的闩,河岸打水洗衣的妇人,孩子的嬉闹与小贩的吆喝声,在阴凉处歪在椅子上打盹的老人,老济南热气腾腾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。巷外,入夜有水声,灯火阑珊通透。隔绝了车水马龙的泉城路,熙攘喧闹的芙蓉街,远离了马不停蹄的忙碌,这里的时光仿佛慢了一拍,悠哉游哉,不急不徐,坚守着生活的本真。
于泉水,于老街巷,约定一秋日,将济南轻轻品味与珍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