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内统一刊号:CN37-0818/(G)      2024年01月
05
总第819期



关闭


写在生日前夜

作者: 来源:王强   发表日期:2019-06-27    

今年,是我的第三个本命年,第一个本命年时我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,不谙世事;第二个,花信年华时我已然有了一个儿子;今年,是第三个,自认为是立而不惑之年,我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。明天,将是我三十六周岁的生日,我不知道该怎样去过,因为之前也从未经历过。但是我知道,孩的生日,就是娘的苦日。

娘从十月怀胎,到孩儿呱呱坠地,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。直到来到这个世上,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一条无法返回的路程。谁都一样,包括伟人。而我能做到的,我在想,又能做些什么呢?

无非是浪费了地球上的部分资源;呼吸了免费的带颗粒物的空气;住了一套一辈子都买不起的房子,把自己和妻子的后半生押给了银行;开了一辆出厂全部合格的汽车,到了年审的时候还要再找关系帮忙检测过关,加的油也是符合国家排放标准的;生了一次病,说是医保和合作医疗,刷了卡比平时贵了好几倍;买了一件羊毛衫,看了一下羊毛含量,羊毛衫,可怜的只剩下了虚伪的名字……

想想这些,这么多年是怎样熬过来?

我应该感谢我的爹娘,让我来到这个多彩的世界。可时光如白驹过隙,一晃而过。心里想着昨天还依偎在爹娘身边的我,今天咋变成了一天不用剃须刀就胡子拉碴的男人了呢。娘有时对我说:“你都两个孩子了,你说我们能不老吗?”

在我心里,娘真的没老,或许是不想让他们老去得这么快。可是仔细看看,那些在时光里的皱纹,不知不觉地爬到了脸上,很快就生根发芽,蔓延开来。我已经很久没仔细看过娘的脸了,就在今天晚上,我回到家已近十点半了,娘在厨房里切着韭菜,我问她:“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呢?”

“明天早上给你儿子和你包水饺”,娘回答道。

我不知道娘记不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,是她从一个女人成为一位母亲的日子。是她将牵肠挂肚一个人一生的日子。是她从此要付出比爱惜自己生命百倍的力量的日子。而我,真正为她做了些什么。今晚,我站在她身后,默默地看着她很久,很久。我看到餐桌上放着她每天都要吃的药;我看到,她站在那里,左腿不住的颤抖;我看到她头上的白发早已在头上散发开来,有的还在继续往上生长着。娘曾说,那白发是幸福开出的花。

这么多年了,每年都会遇到不同的人和经历不同的事。偶尔也会抱怨,但更多的是心存感恩。感谢那些我在生命里遇到的人,无论是帮助过我的还是伤害过我的。无论遇见谁,他都是对的人;无论发生什么事,那都是唯一会发生的事;不管事情开始于哪个时刻,那也都是对的时刻;已经结束的,就已经结束了。所以我顿悟了,回首一大片荒芜和将要荒芜的岁月,不让自己留下遗憾,当然也没什么好欣喜的。过了而立之年,到了自认为立而不惑的年龄,我退去了些稚涩,虽没有雄心壮志,却也不甘心随波逐流,想来文学的天空是最纯净的,于是,我把自己交给了文学。

置身文学之中,也就爱上了写作。我是个肚子里有话就不得不写的人,不惧怕什么,或许和工作性质有关,抑或许和性格有关吧。想来写作伴随我已有五年有余,感谢周三读书会创始人炳锋先生,是他把我的灵魂打捞了起来,也感谢读书会所有的文朋诗友对我的支持和帮助。

从前,我曾体会过被别人孤立和遗忘,也体会过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彷徨,体会过摆地摊被人冷眼相对的无助,体会过干小买卖对人溜须拍马、阿谀奉承的假心假意。也许这些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,但于我而言,都是填充我内心世界的食粮。

再过几年就是不惑之年了,属于我的生日会越来越少,而娘肯定无法给我过最后一个生日,心想,我明天是否该亲手给娘做一顿饭菜呢?想想,我已经很久很久没下过厨房了!

经历了这么多,我日渐变得成熟、稳重了;变得更加务实、更加坚韧了。过去的岁月里,我哭过、笑过、伤过、痛过、喝过、醉过、冲动过、自责过……现在,让我放下所有的成绩和失败,从零开始吧。

这个世界真的很拥挤,能找到一方精神的栖息地实属不易,我的灵魂曾飘荡过,失足过。一个人把我打捞起来过,经过一番晾晒,满血复活。所以,我感谢在长满荆棘的道路上给我盔甲的人,因为你曾经的驻足让我生命中多了很多的回忆。